除夕夜红灯高挂，百官已陆陆续续进来，趁着还空闲便想着要先将礼物送出去。左找右寻终于见着了那几位的身影。
快步走近，我做足了礼数：“奴婢见过八阿哥、九阿哥、十阿哥、十四阿哥、多罗格格，几位阿哥格格吉祥。”
锡蕙笑着拉过我的手：“快起来。”
十四阿哥难得打趣道：“煜敏可是好久都未曾行过全礼了，难得难得。”
正欲回话，身旁的锡蕙抢着开口：“我准的，不行？”
“行行行。”十四阿哥摇头嬉笑道：“小祖宗准的，不能不行。”
众人闻言皆嘴角带笑。
我寻思着时间也快差不多了，便从袖子里掏出几个小布袋，一一将其送到他们手中，浅笑开口：“这是今年的除夕礼物，请笑纳。”
只瞧着他们的面色从欣喜到疑惑，不禁有些好笑，便真的笑出来，明知故问：“几位这是什么表情啊？别人送的礼物总该报以笑意相待。”
锡蕙眨着大眼睛，略带疑虑：“去年你还送的是福袋，今年怎么送了这些个东西？”她摊开手，倒出布袋里的东西，里面是红枣、花生、长生果、桂圆。
我笑着回答：“分明是些吉祥物，寓意极好，若是嘴馋了还能拿出来吃，把福气吃进肚皮里，往后的一年该要顺顺利利了。”
如此一说，锡蕙恍然大悟，蹦跳着到八阿哥身边，笑眯着眼，道：“八哥哥，让蕙儿瞧瞧你的福气多不多。”
八阿哥从来都是那副温润模样，眼角带笑将手里的布袋递给锡蕙。
忽的听见十阿哥一声叫唤，引得众人侧目。见他左看看右瞅瞅，最后双目一瞪盯着我，问：“怎的我的袋子里还多了味核桃仁？是有什么寓意？”
我眨巴眨巴眼，极其诚恳地回道：“那是给您补脑的。”
“……”
回到金銮殿，候在大殿之内。大殿之外人满为患，百官作揖互相客套，寻着机会介绍自家儿女，或是炫耀，或是借机为其物色个好亲家。看到这儿倒教我想起了董鄂•七十在寿宴上也曾怀着这份心思，不免觉得好笑，天下父母皆是一个模样。
约莫过了一刻钟，有太监过来通报说是皇上快过来了，霎时间金殿外人声顿消，规规矩矩地往两侧靠，待太监的高呼声响起，众人齐齐下跪，高呼三声“吾皇万岁”。
康熙端坐御座之上，一派天子威严，底下的人将头埋得低低的，是半点也不敢抬起来。上了台阶，康熙下辇，朝着一众黑压压的脑袋道：“今日是个喜庆日子，无须过多礼数，只管高高兴兴地举杯畅饮。众卿皆起身，随朕入殿。”
一声令下，百官有序地走进金銮殿。女眷们是分开坐的，坐在大殿的左侧，如此便是鲜明的对比，一侧黑压压的朝服，一侧五彩斑斓的花衣。
只听着一声“开席”，一道道美食开始往桌上摆。我随侍在康熙的身侧，将他爱吃的菜摆在跟前，在他酒杯空时斟满，耳边是大臣们时不时的“四海升平八方盛世”的恭维话。
“皇上，臣有一事相求。”底下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，抬眼望去，此时拱手作揖的不正是富察•马齐。而他身旁端坐着的正是我的阿玛董鄂•七十。
康熙的双眼隐隐有了点醉意，声音却还是高扩嘹亮：“爱卿说来听听。”
富察•马齐恭恭敬敬道：“说起此事，是臣与皇上身旁的这位宫女的一个小小约定。”
闻言，我隐约猜出了是什么事。
康熙饶有兴趣地侧头看我，慈眉善目，问道：“哦？那么丫头来说说是什么个小小约定？”
我颔首低眉，回道：“回皇上的话，早前在家父的寿宴上，富察大人说起奴婢在金銮殿内弹琴一事，把奴婢是要夸到天上去了。奴婢答应富察大人，若是他想听曲子，奴婢便弹给他听。”
底下的富察•马齐接嘴说道：“可哪想曲子还没听到，这闺女就进了宫，臣实在是耳朵痒得很，借着今日的机会，还求皇上能让臣圆了这个心愿，一饱耳福。”
康熙盈盈笑开：“朕也是许久未听了，今日便叫这丫头好好弹上一曲。”说罢，便命人去延禧宫将那钢琴搬来。
我想着弹一曲便弹一曲，眼神瞥见董鄂•七十，想到他还从未听我弹过，顿时觉得实在该要好好弹，好好让他听一回。
忽的，见胤祉悠悠起身，眼含笑意地瞅了眼我。有那么一刻的错觉，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，我竟然在胤祉的笑里看到了一丝狡黠。
他淡淡开口：“儿臣也有一事相求。”
金銮殿内一时静极，气氛隐约有些不寻常。胤祉的一句有事相求，又在这个当下提出，难免让知情的人联想到去年惹得流言四起的那桩事。而康熙似乎也记了起来，面上没了方才的笑，半晌才道：“所求何事？”
我低着头，心下倒没多大的不安，总觉得胤祉不会笨得自己撞枪口上去。
倏地，他幽幽开口：“儿臣想求皇阿玛让煜敏开口唱歌。”
一时间，殿内人声顿起，纷纷惊讶求的竟是这么件事。
康熙大笑起来，绕是他也想不到竟是这么荒唐的请求。一个求弹琴，一个求唱歌，实在好笑。
而我差些没骂出来，胤祉实在是不厚道。
像是没看到我怨恨的眼神，胤祉悠然自得地道出原委：“儿臣同煜敏一起练习时曾听她说起过，那首曲子原本谱有歌词，但儿臣让她唱一唱，她却是怎么也不肯。眼下还望皇阿玛能让她开下口。”
我赶忙讨饶：“皇上可千万别让奴婢唱歌，奴婢唱的可难听了。”
康熙微眯着眼，笑道：“难听也无妨，你只管唱便是。”
我接着讨饶：“那歌讲的是女子的心事，不合时宜。”
康熙依旧微眯着眼，笑道：“大殿之内有一半是女子，很合时宜。”
我仍旧讨饶：“人太多，奴婢不敢唱。”
康熙照旧微眯着眼，笑道：“你琴都敢弹，歌也该敢唱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