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扬州悠闲地呆了五日,康熙下令继续驶行,众人留恋不舍纷纷伫在甲板上多看几眼,直至光景飘渺才兴阑而散。
我依旧趴在窗边百无聊赖,闭着眼享受着舒爽的清风抚上面颊,不由心情愉悦,轻哼着曲子。
半晌,头顶传来声响:“你倒会寻惬意。”
我睁开眼,十四阿哥稍显稚嫩的脸放大了近在跟前,实实被吓了一跳,忙抬手支开。待坐直了身子,问:“十四爷不用陪皇上?”
十四阿哥盘腿一屁股坐定,回道:“有四哥陪着,我偷会儿懒。”话罢,学着我先前的模样靠在了窗边。
我看了看柜子上的茶具,道:“那便陪我喝几口茶。”起身取了茶具摆在两人中间,开始烧水沏壶。
一时静默,船舱里只余茶碗碰触的声响,伴着船外的水声怡然动听。
良久,斟了碗递给十四阿哥。
他睁开眼,眼底有着些许睡意,接过茶,抿了口,迷糊道:“太慢了。”
我淡笑,回道:“都是奴婢的不是。”
十四阿哥将茶碗放下,正了正身子,含着笑开起了玩笑:“以后这话可不许说了,被九哥听到会怪我的。”
我又递给他一碗,道:“你又扯上他了。”
十四阿哥有些讪讪,接过茶碗一股儿喝下,眼神闪烁,嘟囔道:“我只是关心你俩。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,并未生气,提着茶壶给空碗斟满,道:“我没怪你,只是不想你事事都提及他。”
茶香飘逸,引人陶醉,我端起一碗,细心品着。许久,听得十四阿哥问了句:“为什么?”
我抬眸看向他,问:“什么为什么?”
他却一脸困惑,皱着眉头,嗫嚅说道:“我只是不明白你对九哥到底是个什么感情?”
窗外河面上有水鸟叼到了一条小鱼,水波荡漾无边散开。我将手中的茶碗放下,第一次这般直白地同人诉说,那潜藏在心底的情意渐渐浮起,一个女子对心上之人的爱意,温婉绵长,只两字:“欢喜。”
闻言,十四阿哥扬起眉,双眼都添了神采,道:“既是两情相悦,为何不跟九哥说明白?”
我淡淡回道:“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说明白。”
他感到困惑:“我不懂。感情确然是件复杂的事情,但是你同九哥的情况明明简单很多,九哥欢喜你,你也欢喜九哥,说穿了便是。”
我望了眼远山近水,看着对面之人稚嫩的面容,觉得时光多停留一丁点也是好的。
我说:“兴许我是怕了。”
他问:“怕什么?”
我说:“很多很多。”
他说:“我不懂。”
我抬手将他手边的茶碗收回,道:“茶凉了,重新添一碗。”
十四阿哥伸手接过,盯着碧绿的茶水呆了半晌,末了,终是吐出句话来:“我真是搞不懂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。”
我浅笑,开玩笑:“想着光景甚好,我俩该多喝几碗。”
十四阿哥很听话,知我不愿再提及胤禟,便不再说,且在后来的南巡期间也未曾提及。对此,我深感宽慰。
行舟破浪,停停转转,转转停停,一月之久。巡视河道的工作入了尾声,再过几日便可返回京城。玉娇颇有不舍,睡前总在哀叹时光飞逝太快,她还没舒坦够。我笑她偷懒的时候不使劲偷,该。
相思牡丹花,寒食春雨洒,南巡结束,一路北上。四月初,抵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