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月后。冬天的北京终于有了北方城市的凛冽苍凉。
因为林小馨的事情，陈阁跟家里吵了几场架，气得吴美娟几天吃不下饭。
陈锋倒也不生气，挥了挥手把行李搬出来：“看把你妈气得，你这几天搬出去住吧。”
陈阁说：“我没想气我妈，我就是想气你。”
陈锋把行李拖出门：“那更要搬出去了。”
十二月，最南端的雷州半岛仍保持着平常的潮湿。
CBD的高楼直入云霄，顶层的办公室里，马仔用酒精处理好手臂上弹片的划伤，叫了声：“达叔。”
站在落地窗前的中年男人挽了挽袖口，看着沙发上昏睡的少年，问：“安眠药灌了多少，怎么到现在还没醒？”
马仔说：“宬爷吩咐的，多灌了两片，让他多睡会儿。”
昨晚他们在北缅的大本营遭到袭击，四面楚歌的时候，沈宬吩咐了，要把周少爷送到达叔这里。
沈达扒开百叶窗的缝隙，不远处的大桥上，正有几辆警车朝这边开过来。
他合上窗帘，递给马仔一张纸条，纸条上是一个地址：“我这几天可能护不住他，你送他去这里吧。”
马仔看了一眼纸条，掩饰不住满脸的震惊：“达叔，这可是……”
沈达点了点头：“是。”
北方，雪夜。
自从被赶出家门，陈阁就一个人住在近郊的别墅里。
电视只有一个台，国际频道，每天二十四小时播送新闻。
已经是午夜了，熬夜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习惯，改不掉。冰箱里囤了几个星期的食材，陈阁打开一罐草莓牛奶，窝在沙发上发呆。
电视里在播放缅北近况的新闻，满屏幕的子弹和炮火声，她看着屏幕出神，恍惚间想起了谁，手指一疼，才知道是被易拉罐割伤了指尖。
电话座机的铃声却在这时候响了。
陈阁趿拉着拖鞋走过去，可能是爸妈打过来的，她拿起听筒，漫不经心地“喂”了一句。
“陈小姐，请开一下门。”
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。
陈阁心里“咯噔”了一声，这边的座机号码只有几个亲人知道，不可能会是外人。她问：“请问……”
忙音响起，显然，那边挂了电话。
陈阁走到窗前，扒开百叶窗，路灯透亮，还下着小雪。她的目光移过去，看到门前躺了一个人！
她打开门的时候，那个人脸朝下趴着，身上只穿了一件灰色薄毛衣。陈阁掺着指尖去摸他的后脖颈，是温热的，还活着。
那种肌肤的触感无比熟悉，似乎有数个夜里，她的指尖也曾与它厮磨。
撩开那人耳边的碎发，她颤着声音，一滴眼泪滑落下来，终于叫出他的名字：“周听澜？”
“周听澜，你醒醒，你怎么了？”
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急过，可任凭她怎样呼唤，他睡得似乎很沉很沉。
陈阁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拖进房间里，周听澜的衣服上沾了一层雪花，室温三十度，一融化全身都是湿的。
陈阁摸了摸他的手，是冰的。她帮他脱掉衣服，把人塞到被子里。
房间里是双人床，陈阁坐在另一半床上，仔细地看着周听澜，他好像瘦了许多，他睡着的时候很乖，好像身上那点攻击性都被融化在呼吸声里。